光绪三十三年丁未(一九O七年)六十八岁
春一月,运经出京,先至沪,及厦门,全仗文质、转道两师安置。方抵厦,忽接鼓山来电,谓妙莲老沙门于一月在龟山圆寂。
是时,厦门诸山长老衲众到鼓山参与老翁荼毗礼,灵塔移鼓山下院,筹善后事。予即兼程赴鼓山,建塔、传冥戒等事,昼夜繁忙,至四月旬日进塔。当塔工竣后,半月滂湃大雨,众忧之。初八菩萨戒毕,天启晴。初九大晴,此日官名流庶来山者络绎于道。初十入塔时,天坪祭斋百桌,公众诵经。上供毕,念变食真言时,忽一阵旋风,将诸祭品旋于地面,灵龛顶一起霞光,直贯塔顶。众皆赞扬。礼毕,回寺,又大雨如注矣。其灵骨以一半入塔,一半运南洋极乐寺抚育。
当趋奉藏经与妙老翁骨灰南行至槟榔屿时,观音亭及公众迎者数千人。当诵经毕,念变食真言时,又忽起旋风,将万花吹散。灵龛顶涌白光,直透二里外之塔顶。此二事,予亲手所做,耳所闻,目所见者也。
佛云:“密行难思议。”论老翁生平修持事,予所未知,亦未主行于禅净,惟以兴修庙宇、接众结缘为务,末后姻缘,有斯怪异。予自从披剃后,流荡四方,久未奉养,且数十年不通音尘,有负师恩。然着末姻缘,为其处分龛塔,分光舍利。忆其屡嘱诸事,又似有前知者,难以愚测,略叙究竟,俟证未来。
搭船到丹那,观音亭请讲《心经》后,转船赴暹罗。船中无素食,一天趺坐。有一英人,过予座前,屡目予屡次,问曰:“沙门去哪里的?”知通华语,答曰:“往云南。”伊即邀予至客房坐,出糕饼牛奶,予不食。问:“你是云南那处?”答曰:“鸡足山迎祥寺。”曰:“此寺条例甚好。”问:“教师曾至此何关?”曰:“做过腾冲、昆明领事官,遍地参观过庙宇。”英领事问予“到本国何事”,告以“请藏经回滇,因盘川缺少,先到槟榔屿化缘”。问:“你有公函否?”出公函、左证及缘簿示之。领事即于簿上写三千元,亦奇缘也。请余食素餐炒饭,同船到暹罗,登陆分开。
予住龙泉寺,讲《地藏经》。期内,英领事到寺相看,付三千元现金而去。他去后,给以回滇建藏经殿需款甚巨,非数万金不成,而此行所获无多。于讲《地藏经》毕,数往后,即续讲《普门品》。听者数百众。
一日趺坐,定去,忘掉讲经,肯定九日,轰动暹京。自国王大臣,以致男女善信,咸来罗拜。出定后,讲经毕,国王请至宫中诵经,千般抚育,肃诚归依,官名流庶归依者数千人。
这次定后,足生麻痹,始只举动有碍,后则满身如枯木,不能执箸,食要人喂。护法聘中西医疗养,针灸服药,俱失效。以致口不能言,目不能见,群医束手。惟身心泠然,并无疾苦。一共事皆放下,私有一事放不下,因有汇票缝在衣领,无人知者。口不能言,手不能写,万一化身时,一火烧去,则藏经不能到,鸡山殿阁不能兴修,这笔因果,怎样能负?思深泪下,默祈迦叶尊者加被。时有从前终南同住之妙圆师,见予下泪,口微动,即近凑耳谛听。嘱其取茶,祷迦叶。服下,心内清爽。即入睡,见一老衲如迦叶状,坐予身旁,以右手摩我头曰:“比丘!衣钵诫勿离身。汝不须忧,以衣钵做枕,就行了。”听毕,即取衣钵做枕,回顾,已不见尊者,通身汗下,当下悦乐不能说。予稍能言,令妙师到华陀前求方药。只木栉、夜明砂二味,服后,目能视,口能言。再求一方,只赤小豆一味,以豆煮粥充饮食,不许吃杂物。吃二天,头略能动。再求,照样赤小豆。往后以豆为食,巨细便通,秽如黑漆,逐渐知痛痒,能起能行,前后二十余日矣。谢公众劳心吃力,妙圆师昼夜护持,尤可感也。礼谢华陀,愿往后建伽蓝殿,必设师位,屡卜筶杯,皆写意。
康复,续讲《起信论》。将毕,槟榔屿极寺派善钦、宝月二师来接。蒙暹罗宫内及诸王大臣,护法居士,男女善信,都来饯行赠资,得款甚巨。以予诵经事,暹王送洞里地三百顷,予送与极乐寺,交善庆沙门,在此设树胶厂。予与钦、月二师,同在厂过年。
改奉天、吉林、黑龙江为行省。
光绪三十四年戊申(一九O八年)六十九岁
春,予在洞里胶厂,偕善庆沙门到雪兰峨观音阁,此道场系庆老自建者。旋至怡保巨细轰隆,四处参观,后转往极乐寺,讲《起信论》、《行愿品》。所经各埠,决心归依者甚众,都在忙闹酬应中过日。在极乐寺讲经毕,即闭便利关,止息讲,及不会客。在寺过年。
十月二十一日帝崩,庙号德宗。二十二日,慈禧太后崩。
宣统元年己酉(一九O九年)七十岁
予由槟榔屿运经起行,抵仰光。高万邦居士到接,留下高家月余,亲身送至瓦城。高居士在仰光请一尊玉卧佛,拟送祝圣寺抚育。船到新街,住观音亭,雇驮马到鸡足山。以物件太多,分盛三百余驮。私有玉佛过重,马不能任,雇不出人,暂奉于观音亭。至后数年,乃请回山。高居士留此四十余天,亲身处分,施财施力,诚为罕见。人马同业,几及千众。经腾冲、下关各镇,多承场合款待,在路上数旬日,人马安宁。独由下关进大理时,忽雷电交做,洱海波腾,云气幻化做奇景而无雨。至寺门,行迎经大典,妥当,乃大雨如注。第二天仍大转晴,咸谓洱海老龙来迎藏经也。是时,云贵总督李经羲奉谕派员到大理,率官绅接旨迎藏,目击斯事,同赞佛法辽阔。在大理停歇十天,由下关、赵州抵宾川县,直到祝圣寺,一起安宁,无滴雨湿经箱上。奉经入藏,适值尾月三旬日香会,万众欢乐,得不曾有。请经事至此告一段落。
当经腾冲寓万寿寺时,正与提督张松林坐谈。忽一黄牛奔至座前,跪下,双目哭泣,随后牛主杨胜昌及多人至。杨以杀牛为业者。予向牛曰:“汝欲逃生,须归依三宝。”牛点首,为其说三归依,令牛起立,驯如人。以金酬牛主,不受,感斯异事,且誓改业,请归依,并长斋。张军门感之,召为市廛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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